央越念越快,挤皱着眉,快要将自己的眼珠瞪出眼眶。
那天中午,阳光灿烂。晒谷场上堆放的木材突然坍塌,顷刻间滚落砸死七个小娃。七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字排开,旁边跪倒一片痛哭流涕的大人。魏央悄悄缩在人群中看着,颤抖,惊恐但他心底冒出压制不住的愉快,远远比喝鸡汤还舒畅。
魏央觉得自己像图画书里的神仙。
“我讨厌弟弟、讨厌妹妹”
魏央看见妈妈去茅房,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她拉屎把小囡囡拉出来掉进粪坑。拉出来、拉出来”他拼命念着,有些好奇:“妈妈在大肚子里装了弟弟还是妹妹?”魏央的母亲脸色寡白,头晕目眩,感到腹部越来越沉重。她扶着墙壁的手臂骨瘦如柴,遍布青筋。那一年是灾害年,麦谷绝收,家里食物贫乏,她几乎吃不饱饭,体重只有三十四公斤。
母亲没有把胎儿拉在粪坑。
但三个月后,在一场意外的灾难中,母亲和她肚子里的胎儿死了。停电,魏央睡觉前忘记吹熄灯火,半夜,油灯被老鼠撞翻引发火灾,大火吞噬了他家破旧的宅院。魏央被父亲救出火场,母亲却爬到楼梯间倒毙在门口。她的手臂护着肚子,弓腰蜷曲成一团,被火烧成灰炭。
魏央站在枯焦的废墟,望着父亲瘫在地上嚎哭。
“不是我干的,不是”
魏央被吓坏,躺在床上病了很久,不言不语,干瞪着眼睛不能睡眠。夜晚,他看到一个胎儿缩在屋角木柜后面,全身黑漆漆,唯独眼光闪闪发亮,像惨白的吊灯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胎儿裂开黑洞洞的嘴缝,细声细气叫唤他:“哥哥!哥哥”
魏央大喊,时而清醒,时而沉入梦魇。
老房子没了,父亲带着魏央住进三叔家,六间旧屋子里挤满了人,院子里横七竖八的麻绳上晾晒着渔网,地上堆着加工棺材的木头,弥漫锯木屑灰尘、鱼腥味、猪屎臭。魏央没有死,也没被冷漠暴躁的父亲拉到山上埋掉。他很困惑,父亲从没说过他脑袋里的肿瘤。
它不存在?
消失了?
父亲常常喝醉酒,打魏央,把他按在厨房冰冷的地上,用烧火钩疯狂抽打,兜头夹脸猛抽。
“小杂种、挨千刀的、丧门星”
魏央痛得死去活来,哀哭求饶,后来习惯了,他咬紧牙忍受着,一声不吭。堂哥堂弟们也不理睬魏央,厌恶他。除了村子里一个傻子,没人和魏央玩。魏央独自一个人挨饿受冻,去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