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捂住颈间,疲惫地哂笑一声:“渡船阿翁,我原就是以身守护百姓的赤血军人,以杀止战,纵然红衣暴毙,心有怨恨,却又怎么会为祸人间?”
她闭上眼,淡淡地道:“至于魂飞魄散啊,我这一生煎熬,欠了命的人,见不到了,那就魂飞魄散吧。”
做人太难,一生荒唐,要这三魂七魄又做什么,魂魄散也就散了吧。
不管是她欠人的,还是人欠了她的,今生缘尽,也就这样罢
许久,她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喑哑苍老的声音:“阿姐,你还是这样倔强干脆啊。”
月娘浑身一僵,猛地戴着枷锁站起来,看向身后高大的黑影。
缠绕在黑影身上的黑袍与雾气似乎被冥河上的幽风吹散,露出一张俊朗干净又棱角分明的容颜与一身战甲来。
他的长发垂落着,依旧是二十多年前,她目送他悍然赴死的样子
风雪交加的一日,北蒙大军重骑兵在前,那少年手握长枪,一身战甲破碎,长发散落,浑身是血。
他却骑在马上回头含笑——
“我给你和阿唐他们断后,阿姐,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你往前走,永远别回头!”
月娘微微睁大了眼,冰冷美丽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一点点落下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她在这混沌的天地黄泉之间,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濒死的幻觉还是梦。
她伸出手,颤抖地想要去抚他的脸。
可是目光骤然触及她手腕上的枷锁——那是罪人的标志。
月娘瞬间像被烫着一般,收了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要看我,我老了,太老了”
近乡情怯,她原不知死后也能有感知,明明想着要来嫁他,可他还这样干净和年轻,永远十七岁的样子。
她不配她早就不配了,他还是二十年前那样干净的少年,可她却早已周身污浊沧桑。
下一刻,一只大手却干脆地伸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少年将军低头,目光深沉炽烈地看着她:“文见观音书天下,武见明月照人间,月娘阿姐,许久不见。”
他的声音已经从老翁化作当初的少年意气,却也带着复杂与沧桑:“我在这冥河处日日做渡翁,渡了千千万万的人,才等到你。”
月娘怔愣地看着他,忽然忍不住落下泪来:“阿云阿云你怎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