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老百姓们也有底气,笃定了官府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至于惹出了天大麻烦的沈毅,这几天时间却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了书院里没有出门,为了不给自己以及不给许复等人带来麻烦,他也没有找人联系他们,只有田伯平很讲义气,每天依旧把城里的情况写下来送到沈毅这里。
在童谣开始传播的第四天下午,沈毅正在陆夫子的小院子里垂手而立,聆听这位江左大儒的教诲。
经过一段时间的抱大腿行为,他与陆安世的关系已经颇为亲近,主要是因为沈毅现在“情商”很高,眼界见识也跟上了,陪在陆安世身边,不止会向陆安世请教学问,有时候还可以跟这位江左大儒畅谈天下大事,很得陆安世喜欢。
这会儿,沈毅又写了一篇关于“赈灾”的策论,交给了陆安世批改,陆夫子欣然答应,放下手中的活计,将沈毅的策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大致点评了一番沈毅的策论之后,陆夫子抬头看向持弟子礼的沈毅,问道:“每逢灾祸,最先涨的就是粮价,假如某地遭灾,当地商人富户囤粮居奇,以致粮价暴涨,当何以为?”
沈七郎面色平静:“先生,若杀一人可救万人,杀一户可救万户,那这人便当杀,这一户也当死。”
陆安世淡淡的看了一眼沈毅,问道:“现在江都的粮价就居高不下,按你的意思是,要把那些粮商统统杀了?”
沈毅咳嗽了一声,摇头道:“这倒也不必,抄家流放几个,其他人就都老实了,这天底下有造反的农户,可没有造反的商户,他们都是听凭朝廷处置的猪羊牲口而已,杀与不杀,都在朝廷的一念之间。”
“牲口…”
陆安世“呵”了一声,开口道:“你口中的这些牲口,尤其是那些肥到惊人的牲口,多半都不是自己长起来的,而是有人喂起来的,想要杀他们,恐怕这些喂养牲口的人不同意。”
沈毅对着陆安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先生,朝堂上的人心都狠,到了关键时候,不要说自己豢养的牲口,断臂自保,他们都不会眨眼睛。”
陆安世把沈毅的策论叠好,然后低眉道:“没记错的话,沈毅你今年才十五接近十六岁,从来没有出过江都,如何对朝堂上的事这么了解?”
“这种道理,可以从书中看出来。”
沈七郎从容不迫,开口道:“史书上无数例子,可以佐证学生的话。”
“你倒是个当官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