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杨如筠在此处抓麻乱叫,又要提前三日沐浴焚香,又要更素食换新衫,文稿还没拿到手,已是闹得一府上下鸡飞狗跳。
他也不去问今次那事主给自己润笔几何,更不管一部书共计十册,字小还多,会写的老眼昏花,看那架势,怕是倒贴钱也要去抢着上了。
再说另一头,沈念禾签了契书,却总觉得得裴继安没有经历过,纵然有心,也未必能做好,是以不管所用的纸张、墨汁也好,拿来装帧的纱线、分运时的装裹也罢,样样都想要过问。
她又不好意思直接插手,一来害怕伤了人的面子,二来担心时过境迁,自己知道的再不像从前那样对,反而好心办了坏事,索性先行一一试过。
郑氏脾气好得很,又纵着孩子,听得沈念禾一说,不仅马上应了,还帮着在一旁搭手,很快就把各色纸张、材料从铺子里买了回来。
沈念禾就按着尺寸,自己随意雕了木板来试纸、墨,把纸页铺得到处都是。
如此一来,自然难免闹出许多动静。
谢处耘在一边斜眼看了许多天,见她自己把自己折腾得团团转,再憋不住道:“调墨、试纸自有印书的匠人去管,你在此处操个什么闲心!”
谈到正事,沈念禾就不能由他胡说了,只道:“敢问谢二哥,今次招这许多工匠师傅,公使库给出多少银钱?”
谢处耘一惯当自己是座庙里的钟,敲一敲,响一响,打一下,走一步,乍然被问出如此细节的问题,一时有些语塞,却也理直气壮地道:“我哪里记得这等小事!”
沈念禾便同他道:“公使库印书乃是征召,总共八个雕版师傅,十一个印书师傅,另有许多小工,从头做到尾,也才要预支十三贯钱。”
又道:“才给这几个钱,就不要指望师傅给你用心白做多少事了——征召工匠,衙门当中是有旧例的,三哥也不好大方得太过,我虽愿意私下贴补几分,却也不能盖过衙门去,既如此,倒不如自己把事情试出几分来,再叫他们去选,省时省力得很。”
谢处耘多少有些不以为然,道:“就算他们不上心,你一个外行人,再如何上心,又能试出些什么?”
沈念禾就引他到得檐下遮阳处的地方,从地面上捡起几张正在阴干的纸片递得过去,问道:“看这三页纸,二哥觉得哪一张印得最好?”
谢处耘低头瞥了一眼,本来打算随意敷衍几句,然则见得上头印的字横斜竖歪,点不成点,撇不成撇的,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