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禾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转头与郑氏对视了一眼。两人也不好靠得太近,只一齐略往前走了几步。
“冯家后头有个院子,里头种了许多芭蕉,就在那芭蕉树下挖得出来好大两个坛子,上头还都封了厚厚的土,当头有个手脚粗的不小心把铲子敲烂了一个,那酒香!啧啧,浓得当场就熏醉了两个!”
一个瘦猴模样的男子踩在高高的石板上,口中滔滔不绝。
人群当中顿时发出一阵哄闹,有人笑问道:“酒气哪里有可能熏得醉人,怕不是那两厮挖坏了坛子,闻得香气,背着人偷偷喝了两口吧?”
瘦猴连连摇头,道:“你懂什么,个个眼睛盯着,哪里敢偷喝!那碎坛子外头还拿纸写了年号,虽是埋得太久,看不清字迹,可冯官人一大早的特地请了人去看,说酒坛子乃是前朝的,坛身上还拿绳子挂了一枚玉珏,玉质通透,埋了不知多久也不见阴沁之色,看形制也是前朝的。”
有个老人在一旁插口道:“这一条街的宅子都是燕朝时留下来的,原是连成一片,后来那一家人落魄了,才慢慢隔开了拆卖出去,听闻最开始那户主是个皇商,得乐楼里的‘丰脂酒’还拿他家的酿法来改,可改得只有个样子货,味道全不相同,老人都说半点比不上从前,别看而今那群没见识的酸秀才赞来赞去,喝上半日也只红个脸,其实原本的‘丰脂酒’性烈得很,三杯都能干倒人!”
旁人就问道:“难道那挖出来的是前朝的‘丰脂酒’?”
“不管是‘丰脂酒’还是‘瘦脂酒’,这一回冯家算是赚大发了!今日既是能挖出酒来,再使把力,将来未必不能挖出金子银子!”
“你倒是想得顶美,沈度支肯给他占着屋子?不是说已经告去衙门了?”
“沈家凭什么告?也不见沈轻云的女儿出面,等那姑娘回京了才好告罢?”
“等回京了再说吧,回了京,说不得人家也闹着要回冯家——从前沈家强逼人家夫妻和离,眼下老丈人走了,倒是有脸去讨前头留下来的房产,也不嫌臊得慌!”
“做官不要脸,要脸不做官!你以为都是冯蕉老相公那样的人啊?要真是好的,当日沈轻云也不至于要叛出沈家。”
“什么叛出沈家,听说是沈家撵出去的,谁知后来沈轻云做能做得这样厉害功绩,不晓得他们后头多后悔呢!”
“后悔什么!而今翔庆军这般结果,沈轻云完了蛋,河间那一个沈家怕是背地里都要偷偷放鞭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