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读看,甚至那右手食指在地上都忍不住跟着描了又描,写着写着,脸上开了花似的,当真成了个小孩样子,一点平日里竭力端出的稳重也无。
他脸上涨得通红,胸口起伏更大,重重呼吸声甚至几步开外也能听到,这会急急攥住那奏章,又是不舍,又是着急,嘴里已是冲着左右叫道:“快快拿给张相公!!”
竟是头一个想到了张异。
那黄门反应极快,立刻接过折子转呈给了张异。
张异为官多年,老于事故,赵弘这一点小儿城府,心中想什么,在其看来便如同直接写在脸上似的,又怎可能瞒得过。
他只拿眼睛一扫,当即察觉到赵弘言语动作间敌意同显摆,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为君者,怎能如此小气!
他并不多说,只在心中暗暗记下此事,急忙接过黄门递来奏报仔细翻阅。
奏报上文字不多,但遣词用句,几乎把他的眼睛闪花,“胜”、“大胜”、“大捷”、“俘虏”、“杀敌”等等词句简直像是不要钱似的,莫说赵弘这样小儿看了激动异常,便是张异见惯了的,也难免心动。
只他到底反应得快,心中一口气还未松开,一个念头闪过,眉毛便又拧了起来,再次追问道:“可有大名府奏报?可有各路走马承受折子?”
又转身同赵明枝道:“殿下,事关重大,除却几厢各自印证,朝中也当派遣使者前往核查,万不可怠慢,只怕杀良冒功。”
他唯恐这位公主不辨好歹,复又道:“狄人残忍善战,从来难打难杀,如若按着奏报上所说,我朝如此大胜,杀敌数目已然骇人,如此来算,岂非今次进犯狄兵十中去了五六?也太过不合情理!”
“那裴雍行军肆无忌惮,又向来不听朝中号令,以其人狡诈手狠,或许别有内情。”
张异也是沙场中杀出来的,深知战场之外的武将的心眼岂是“狡猾”二字可以形容,而各种手段,更是不足为外人道。
徐州、东平、大名府,益都都是大府大城,虽沦陷日久,毕竟底气尚在,人口还有不少。
杀撤退时一样有章有法,防御得当的狄人谈何容易?可顺路杀一村、一镇己方百姓又何其简单?
跟军功比起来,那点子良心对裴雍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查看尸首以便检验军功,这样想法虽然说出来并不好听,但其实也是张异职责之内,并不为过。
赵明枝也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