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枝独坐良久,一时觉得乃是庸人自扰,自己如此纠结,反而叫二哥为难,一时又觉得此时小小为难,总好过将来真正进退不能。
然而她思虑这许多,等低头再看桌上那摊开图纸,其中不过简单笔画,房屋俨然,宅院空旷,并无多余字迹,唯有后院一处地方留有极大空隙,边上标注“校场”二字,一旁特处圈出一片小小地方,以假山相围,更用细笔朱砂书一行小字。
字道:可在此处学拳练体,以养生息,或可造一亭以供小坐,栽疏竹,种芭蕉,赏玩一二。
其后又写几样拳法操法,不过太祖长拳,五禽戏等等,果然全是修生养息功法,无不动作柔和,究竟拿来给谁人去学,端的一目了然。
那字迹骨力遒劲,斩钉截铁一般。
赵明枝把一行小字反复看了又看。
她记性极佳,这里统共不过四五十字,其实看到第二遍时候,脑子里早已记得清清楚楚,根本一字不错,却总忍不住去看那笔划同字形,又看那文字,许久,才慢慢将半身向后靠,贴在椅背上,嘴角连压也压不住。
她那心软塌塌的,仿佛风过疏竹,竹叶飒飒簌簌,又似乎细雨打芭蕉,芭蕉叶子自然深绿,大大一片,为雨丝盛得晃晃荡荡,水滴沿梗茎划过,在叶尖那似有又无卷窝处积蓄良久,才悠悠然往地上落。
落时也无多少动静,只有细密水痕,潮湿地面,沾衣欲湿,吹面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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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街之上,一出宣德门,卫承彦便再闭不住嘴巴,一迭声问话往裴雍耳朵里砸。
他一时问:“二哥,你甚时知道的?”
一时说:“小赵这样身份,你二人事情,还作不作数的?”
一时道:“她只有姐弟两个,一个长辈亲故也搭不上手,说不得就要常为人拿捏,你我总不能袖手看着罢?”
又抱怨道:“我早喊你快些定得下来,你偏不信我,样样不晓得抓紧,还以为是平日里行军打仗,都能同你料想一般的呀?眼下倒好,要是不成”
这话还未说完,他便见自家二哥看过来,也不知是他想得太多,还是今次果然不同,只觉得被对面人盯着,自家全身发寒,连忙自省一遍,把原本话吞得回去,在喉咙里打个转,粉饰一番,重新吐出来时候就变成了找补,道:“小赵为人最为仗义,想来不会抛下你我”
裴雍却不理他许多问话,只道:“你吃了酒,此处人多,自家走回去罢了,免得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