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一顿,又道:“再一说,朝中哪有几个大臣是亲友故旧全在的?谁人没有几个亲眷不得已随了太上皇北去,只要陛下肯开口,应当不会有人真出力大拦着……”
当着这个带着自己躲进枯井,救了自家一命的心腹,李太妃无须遮掩心思。
她恼道:“你当我没有劝过!陛下白日里被那些相公官人们围着,又有那赵明枝时不时来打点,等他睡下了才肯走,我只晚上才能同他安静说几句话,只是回回叫得起来,他不是哭闹,就是发脾气,说得多两句,就吵着要找赵明枝,哪里肯听我的话!”
又恨声道:“真是个养不熟的……枉我日日守着他,平常连一点好脸色都不肯给!”
宫女一时无话,过了许久才只得道:“虽如此,也别无他法,少不得再试一试——娘娘,如今境地,宝珠殿下可得全仰仗你了!”
提到自己的女儿,李太妃心酸又心疼,不免试泪道:“那群贼人早不来,晚不来,好歹也等人过了及笄礼过了再来,多少得太上皇一个公主封号在身,在北边才不至于被人轻慢。”
又吩咐道:“便是陛下夜晚不醒来,你我也要记得多多把他叫起才是,好好说一说北边苦处,叫他早些拿定主意,哪怕太上皇回不来,好歹也先把小女儿辈赎回来了。”
最后忍不住恶狠狠发愿道:“总有一日,叫那赵明枝也吃到苦头!”
那宫女站在一旁随声附和,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众人随天子南下,按理来说后宫之中乃是李太妃辈分最高。
偏偏遇得新陛下上有个亲姐在,一登位就得了公主封号,硬生生压了李太妃一筹。
这姐弟二人感情深厚,天子年纪小,时时都要找长姐,而那三公主赵明枝一向机敏,手下还有藩地的数百亲兵在,是以平日里我行我素的,哪怕对上朝中两府大臣时也少有怯弱。
自家太妃原本就没什么心计,否则往日又怎么会被后宫一众妃嫔排挤,又被太上皇多年冷落?
一旦两边对上,谁人会吃苦头,难道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
赵明枝退回屋内,静静看着床榻上身体蜷缩的幼弟。
赵弘两颊微凹,面色苍白,形容瘦弱,即便是服了安神的汤药,依旧辗转反侧。
他时而皱眉,时而胡乱踢脚,将身上的被褥蹬开,喃喃呓语:“阿姐,阿姐,救我……”
赵明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