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
樊亭端着一碗药汤进了屋。
叶廷深虽已是平安归来,可当日在松子岭时,他曾受了伤,又被雷子腾的手下痛下折磨,回到奉天后亦是大病了一场。
“廷深,把药喝了吧。”樊亭将药汤送在了他面前。
叶廷深接过碗,却也不喝,只将碗放在了床头。
他默了默,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眸子仍是漆黑有神,他向着樊亭看去,说,“亭亭,你回北栾吧。”
“北栾有念念,有樊玲,我没本事,保护不了你。”
听着他这句话,樊亭的眼泪冲上了眼眶,她握住了叶廷深的手,哽咽道,“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在这乱世中人命如草芥,我们只是寻常百姓,我们没法子和土匪讲道理,是土匪的错,是这世道的错,可不是你的错,廷深,这不是你的错”
叶廷深缓缓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我认定了你,你是我的丈夫,”樊亭努力着不让泪水落下,“从我和你一起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就再没有想过要回头。”
叶廷深睁开眼睛,他伸出手抚上了樊亭的面容,哑声唤着她的名字,“亭亭”
“我们走吧,去一处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或者我们回皖南,我们在那过得不是也很好吗?我不是不能过苦日子。”樊亭的眼眸莹亮,想要让他振作起来。
“你说得不错,我是痛苦,我知道自己没法和裴湛山比,但我也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可在这世道里,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努力轻而易举就能被人击碎,我这样不堪一击,你跟着我做什么?”叶廷深的黑眸中是深邃的苦涩,他看着眼前的樊亭,这两年樊亭跟着他颠沛流离,再不是从前养尊处优的娇小姐,贵夫人,当然她现在仍是美的,可叶廷深知道,他护不住她这份美貌,最多几年,樊亭的这份动人心魄的美丽就会在岁月与操劳中湮没。
“这是我甘愿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你让我回北栾,才是逼着我去死。”樊亭的眼瞳中闪烁着泪花,她看着叶廷深,眼神中却是无怨无悔。
叶廷深心底一涩,将她抱在了怀里,樊亭偎着他,也是伸出胳膊,回抱住了他的身子。
北栾,大帅府。
“大帅,礼仪官已经去了苏州,将聘礼呈上了,对这门婚事,樊老爷显然是赞成的。”林副官站在裴湛山面前,与之开口道。
裴湛山点了点头,仍是看着面前的公文,不曾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