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起身。
身后伸出一双清瘦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身子。
那大汉回头看去,道,“叶先生?”
叶廷深的黑眸亦是向着远处的军火库看去,他拍了拍那大汉的肩,自己却是脱下了大衣,将炸弹捆在了自己身上。
“叶大哥,你做什么?”周围的几个人见状都是纷纷惊呼。
“咱们打到这里,死伤了这么多兄弟,只差这最后一步,”叶廷深的声音沉稳,“我们打不过他们,想炸了他们的军火库,只有这一个法子。”
“叶大哥,让我去,”一旁一个瘦削的青年开口,“我没有老婆孩子,也没有爹娘,我在这世上没有牵挂,让我去!”
叶廷深微微笑了,他看了几个青年一眼,说,“你们还年轻,这件事不要跟我抢。”
“叶大哥?”
“叶大哥?”众人都是红了眼圈。
叶廷深慢慢地系好了最后一捆炸弹,他的黑眸深邃,静静地看着诸人,“若你们能活着出去,有机会见到我太太,麻烦你们告诉她,”说到这叶廷深顿了顿,吐出了几个字来,“我永远爱她。”
语毕,叶廷深起身上了汽车,他的眸心凛然,只用力将油门踩到底,汽车如离弦之箭,就那样冲了出去。
密集的火力向着汽车袭来,叶廷深的胸口与腹部都中了枪,一双手却仍是死死的握着方向盘,向着军火库的方向冲去。
他想起许多年前,在苏州的小镇上,那个举伞为他遮雨的小姑娘。想起了在北栾时,在大帅的婚礼上,那个眼睛含泪的小新娘,而他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裴湛山抱进了洞房。
他想起了在平州时,她挺着个肚子,被婆婆欺负地在那里掉眼泪,他曾那样的想伸出胳膊,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擦去那些泪水。
他也想起了她嫁给自己的那一天,她穿着红色的旗袍,笑容温婉而美好。
他也想起了自己生病时,她端着汤药一口一口地喂着自己,他的脑海里全是亭亭,他的亭亭,为了他吃了太多苦的亭亭。
有鲜血从他的口唇中沁出,他已是看见了军火库的大门,他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终是缓缓的松开了方向盘,此番求仁得仁,也算死得其所。
只希望他的亭亭,不要为他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