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氏细细打量这位假想敌,见她身穿藕荷色素锦衣裙,裙子虽是簇新的,却是昔年旧款式,头上不过两根平常花簪,面上不施粉黛,虽说二十五岁年纪,瞧装饰打扮却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模样。又听她赞自己貌美,一时心里的不平气儿都顺了。笑着和丰钰寒暄起来。
丰钰又赞她几句,问起她腹中孩子,转瞬就将昔年那点旧事都撇过去。
客氏暗暗心惊,原以为丰钰这回上门会惹了文家不快,谁知这丰钰三两句话就和人打成一片,倒有重拾旧年情谊之势。
园子里戏台备好,侍女们来请各人园中入座,文太太亲自携丰钰的手,同往园中而去。
正赶上朝中十日休沐,文嵩与弟弟文崇本在城外打马骑游,熟料同行的一位公子跌伤了脚,一行人便提前结束回家,经过花园,听见戏台上唱的是一出贵妃醉酒,听声嗓像是城里近来最红的小旦季如梦,哥俩儿不自觉朝那头望了两眼,文嵩尚没瞧出什么,那文崇却是极为意外,扯住哥哥袖道“二哥,你看,那个是不是丰家大姐儿”
文嵩已经十来年不曾听闻这个名字,面露迷茫之色,“你说谁”展眼又往那头瞧上数眼,见母亲身旁亲亲热热坐着个女子,瞧似花信年纪,梳的是闺女头,眼睛清亮有神,好像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往他的方向瞧来,又很快转回脸去。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母亲笑个不停。
那眉眼,依稀认得出。是当年他曾暗自恋慕过的姑娘。
只是时光荏苒,他已不是旧年莽撞懵懂的单纯少年,她也已不是当年青涩娇嫩的天真少女,中间隔了山海河川,是永世不能相见的身份。
文嵩淡淡点了点头“唔。似乎是的。”径往前走。
“二哥。”文崇不解,“她回来了,你不与她交代几句么当年,你没有应诺,娶了二嫂嫂。”
文嵩面上有丝难堪,继而化成羞恼“你胡说什么并未定过亲事,没正式议过亲,我便是娶不娶亲,都不干她的事。”
“可你”文崇是知道当年内情的,他眉头深锁,不赞同地道“可你分明为她苦苦守了五年”
当年家里为二哥说亲,二哥曾那样坚决地反抗过,分明说过,要等丰钰、非丰钰不娶,二哥如今娶了二嫂,有了孩子,就当从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吗
“瞎说什么”文嵩动了真怒,朝弟弟大声斥道,“这种话怎可胡乱提及,叫外人听见,你嫂子如何作想,那、那丰大姑娘,她、还要不要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