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一会儿,骤然抹去泪珠,虚弱地坐回榻上。
“罢了,老爷一纸休书送我还家去吧。媛儿尧儿,便任老爷娶了新人,在人手底磋磨就是。总不过我们娘仨是比不得一个钰丫头的,早晚是没活路,何苦再挣扎”
她这话说完,便起身起收细软,翻箱倒柜只把屋子搅得一团乱。丰庆这些日子与她隔阂,已有十余日不曾近身,灯下只见她穿一身半透细纱小衣,素净白绢裙子,长发半披半挽,一张娇容哭得梨花带雨,依稀仍是当年模样。见她耍性子又是摔东西又是卷包袱,被她气得无法,倒倚在门框上兀自好笑。
许久,方叹一声。几步走来弯腰伸手一捞,便把那不住哭闹的妇人搂抱在怀,贴在她耳畔低低地道“行了,你这贪心小气的东西”
将人腿弯一挽,打横几步送入帐中,倾身过来亲她的颈侧,半是打趣半是咬牙切齿“她娘亲留下的东西不都给你一点点弄了去如今拿你几钱银子倒心疼起来。我可告诉你,这丫头跟她兄长不一样,你想打她的主意,只怕将你卖了你还不知。”
客氏扭身踢打不依,给丰庆箍腰按住,贴在她耳畔噙住那小小的耳珠,听得怀里人儿霎时声音软得拧得出水般,丰庆低笑一声,又道“且留几日,段家想谋盐道上的肥缺儿,不知如何搭上了嘉毅侯,今儿闻知嘉毅侯府五姑娘邀约钰儿,我只怕是钰丫头借这位姑娘替她外家牵上了这线。”
“你莫急,总嫌我不如大兄,焉知这回不是我的际遇别动你这傻子,待会儿拿了银子,我只说是你与的。段家那一万两还在手里,你怕补不回窟窿不成”
客氏眉眼透亮,憔悴的脸上满是惊喜“老爷的意思,段家那匣子银票”
“傻子,我能亏待了你”
仲秋正日,丰钰一早就被唤去了西府上房。客氏一改往日颓态,笑盈盈在屋里受了子女们的请安礼。丰钰来得稍迟,一进屋就听丰媛和丰尧拌嘴。她在门前稍停一息,等侍婢知会了屋里才缓步走了进去。
一见丰钰进来,客氏就忍不住想蹙眉。用了好一番力气才挤出抹笑,指着炕边叠的整整齐齐的四套衣裳首饰道“里头两套是东府你大伯母叫人送来的,另两套原是我替你备的,因前两日身上不舒坦,丫头们又躲懒,我已训斥过了。你且拿去试试,有不合意的,只管叫人来改。”
又朝杏娘招手,着其捧来一只小小的描金盒子递到丰钰面前“府里惯例是姑娘们每月二钱银子,你才从宫里回来,只恐我替你打算不仔细,缺什么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