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偶然在武英殿撞上他发病,她试之以捏拿之法,熟料竟有成效。安锦南那阵子伤怀淑妃仙逝,常发旧疾,丰钰得知他隐疾却能保命至今,多也源于那些日子她于他的助力。
不曾想,辗辗转转到数年后的今时此刻,她还是逃不离这伺候人的命运。
丰钰唇边噙了抹苦笑,手腕已经有点酸痛了,她将手稍离他鬓边,才活动了下腕部,他就蹙了蹙眉头,扭了下身子。
丰钰无奈一叹,伸手扶住他,将他缓缓放倒在枕上。
两手不敢离开太久,很快又按抚住他的眉心。安锦南紧蹙的眉头终于松了。
安潇潇朝韩妈妈打个眼色,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外。
门闭合上了,窗也小心地从外关上。屋中很快变得温暖起来。丰钰手酸极了,她还有自己的心事。明日段家上门,还有一场大戏等看。且
她看了看熟睡的安锦南,有些哀怨地想道,自己若今晚整夜不归,怕是丰家无人能睡得着吧他们会如何猜度会是怎么样的兴奋
他家嫁不出的老姑娘深夜往嘉毅侯府赴宴,还彻夜不归
明日来试探她的、敲打她的,必会有好多的人。
想到这里,丰钰觉得此刻更头痛的是她自己。
晨间明媚的光线透过窗纸,一束束洒向屋中。
宝蓝色长绒的团花地毯上遗留的水渍已经擦拭干净,昨夜的狼藉乱相,和他隐秘的痛楚和不堪,没留下半点残迹于人前。
安锦南双目清明,睁眼凝望帐顶。
重云帷帐中,他独一个儿,仰面躺在那里。
昨晚昏昏沉沉,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梦他已做了数年,本是不陌生了。
他原猜想,是自己日子过得太苦,才不得不靠这可笑的幻像聊以慰藉。
可昨夜那梦中,他看见的再不是那看不真切的面容。
那人在他背后,冰凉的指尖从他肩头抚向他胸口。他茫然回顾
“侯爷”
略低沉的,清冷的女声。
面容沉静的,不惊艳也不动人夺魄的清秀脸孔。
长久的绮思拨开迷雾。
他清楚看见她的脸。
丰钰
是她。
丰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