獗不是朝中新贵,而是一手遮天的贵中之贵。
有她活着一天,尚可庇佑一双儿女。
可她要哪天双腿一蹬,走了呢?
人走茶凉,何人还肯给长公主府的脸面?
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不得不狠下心来。
可是,想到儿子独自一人拎着包袱怏怏离开的背影,她又心疼难耐
“明日你去花溪村,看看情况。”
濮阳漪一听,眉头皱起来。
“使不得。二哥但凡看到一点机会,只怕又要反悔。阿母,你不做已经做了,何不再忍忍?”
“可是”长公主仍在犹豫。
“没有可是。”濮阳漪握住母亲的手,双眼定定地看着她,“阿母放心,蕴娘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二哥在花溪村,最多是死不悔改,绝不会变得更坏”
长公主苦叹,“罢了。”
濮阳漪松开母亲的手,目光突然凝住。
她这时才发现,素来精心保养的母亲,方才四十许,已生白发。
“娘”
她突然扑入长公主的怀里。
长公主搂住她,“怎么了?”
濮阳漪心里十分难过,来不及说话,眼眶已然湿透,喉头也哽咽了。
“我跟二哥都不是娘的好孩子。从小到大,正经事不做,只会让母亲操心”
这是长公主头一次听到女儿如此动情地说话,一颗心胀胀的,酸酸的,笑容却浮上了脸。
“我是你们的娘,不替你们操心,替谁操心?”
她慢慢抬起濮阳漪的头,盯着她道:
“你跟冯蕴结交,是对的。今后,阿母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你记住,你要替阿母看好你二哥”
“娘”濮阳漪泪目,“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种话?”
长公主摇了摇头,微微阖眼。
许多事情,濮阳漪不明白,她却看得很清楚。
这两天秀峰山剿匪如火如荼,裴獗带伤上阵,震惊世人。
民间议论纷纷。
茶寮酒肆,每天都有人在谈雍怀王的神勇。
但民间不知道的是,裴獗的重心,其实不在秀峰山,而是在邺城。
大晋尚未分裂前,邺城很多物资都需从外地购买,商贩来往频繁。眼下一分为二,明面上的生意少了,但私下从未断绝,官府也没有认真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