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肃:
他蹲下来,试图弄明白这个小丫头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了,那你想怎么样?你想变成男人吗?但这是不可能的。”
“不,我不想。”了了拒绝,“我要自己做决定。”
崔肃意识到女儿很有主见,但他不认为过分有主见会是一件好事,世道艰难,女子尤其多艰,他之所以铤而走险,也是希望日后若无男丁,仍能为妻女留下坚实后盾,令她们一生免于风雨。“了了,你年纪尚小,很多事情,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慧极必伤,崔肃甚至担心女儿会因此早夭,他更怕旁人知道他的女儿如此离经叛道,那样的话,她以后要怎么活?旁人会如何看她?她的这一生恐将就此蹉跎,这是崔肃决不愿看见的事。
了了:“是你不明白。”
她说这些不是要崔肃怜悯,更不是想要了解崔肃,诚然崔肃比上个世界的父亲好上许多,但了了并不认可,正如她曾说过,母父之爱,有时比恨更可怕,因为“爱”是束缚天性的枷锁,是将骨头泡软的剧,会牵绊脚步,无法自拔。
夜间崔肃与凌氏谈起此事,皆是忧心忡忡,了了与寻常孩童大不相同,他们是真的怕,怕她不为世人接受,更怕她日后无枝可依,崔肃低声说:“我想早日晋升,如此的话,待了了长大,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欺了她去。”
“大爷的心意,我都知道。”凌氏回答,“了了还小呢,她以后会明白的。”
两人皆是溺爱孩子的性子,又都不被女儿认可,这话一套,还真就有种同病相怜之感,除了安慰自己说以后女儿长大就会懂,也没别的法子了。
凌氏说:“大爷,要不就按照了了的想法,送她去前院读书吧,她想学,就让她学,若真的学会了,学明白了,以后也活得通透,若害怕吃苦受累,她自己就会打退堂鼓。”
“前院可不像后院,女儿家读读书弹弹琴,前院夫子严苛,她受得住么?”崔肃担心。
“趁着现在还小,让她去吧,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我若是一味阻拦,反倒会成为她心里的刺。”说着,凌氏忽地笑了笑,“总比以后长成大姑娘再去的好,六岁还不到不同席呢。”
崔肃想想也是,孩子要钻牛角尖,姑且让她自个儿钻去,试着疼了,自然会退缩。
凌氏停顿片刻,说道:“我就是担心,父亲母亲那边说不过去,他们要是知道了了闹这一出,怕是又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