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第三军的新兵圣铳手沃洛维茨站在略显潮湿的草地上,汗水将轻薄的混纺布料黏在他的皮肤上,显露出了肌肉的轮廓。
在贞德堡训练的时候,他经常会故意用这种方式露出肌肉的线条,用来吸引修女姑娘们羞红脸时的佯怒唾骂声。
可此刻,沃洛维茨却没有了那时的心情。
他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透过前排圣铳的肩膀,他已经能隐约看到远处正在逼近的雇佣骑士。
阴云悬在天空,仅有淡淡的荧光落下,照在那些骑士银亮的盔甲上,反射出灰蒙蒙的光芒。
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水桶状的头盔下,各色的武装衣和纹章罩袍披在这群没有家世的骑士身上,他们越是缺什么,便越是炫耀什么。
但哪怕是这样的人物,都是沃洛维茨旧日里需要仰望的存在了。
他的堂姐,就是被这样的一位雇佣骑兵在谷仓给侵犯和杀死了。
但在领主的乡村法庭上,教士的据理力争中,领主判罚骑士缴纳一只羊羔的罚款。
沃洛维茨仍能记得他的叔叔们那欣喜若狂的表情——他们有八个儿女,少一个无所谓。
可羊,那可是羊啊,是好东西啊!
可以剪毛,可以喝羊奶,可以抱着它入眠取暖,可以在最困难的时候拿去卖钱
唯一的缺点是,它无法在沃洛维茨睡前的时候,赤着脚挤在火盆边给他讲圣人雪莱和兔子的故事,也没法在他哭泣的时候,用衣角为他擦眼泪。
一根头发丝落下,夹在沃洛维茨修长的眼睫毛上,可他丝毫不敢伸手去摘。
仿佛他一去摘,那群骑士就会瞬移到面前一般。
“不要乱动,准备!”师队长沙哑的嗓子响起。
骑士们的冲锋雷鸣般轰隆作响,沃洛维茨紧握发条铳的手因出汗而湿滑,指尖不安地摩挲着粗糙的木制枪托。
作为近卫军的新军团,沃洛维茨这些新兵是第一次上战场,三个月前,他们还只是田间种地的农夫呢。
而现在,他们两个师队被单独调出,守卫在火球弩阵地的侧方,在他们的背后,便是伊贝骑士和圣铳骑兵组成的骑兵军团。
沃洛维茨向来是相信圣女绝对比那劳什子雇佣骑士强大。
可当这些巨兽般的物什冲到近前的时候,那股子心脏砰砰打鼓的感觉还是侵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