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张知序都困在不知名的愁绪之中,外人觉得他会投胎,他却觉得前路昏暗四周空寂,日夜煎熬。
大哥说他矫情,都吃喝不愁了还这么痛苦做什么;谢兰亭也只拍拍他的肩,说听听曲儿快活快活就好了。
只有陈宝香会仔细感受他的情绪,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起自己的事来开解他。
-好不容易来人间走一遭,总要找到点让自己高兴的事才不亏,你说是吧?
-大仙,你真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不能死,你和我上一次都没有死在这里,这一次也不能。
脆生的声音似烛火般跳动,映在他逐渐温和下来的眉心间。
张知序看着自己撑在地上的指节,笑着想,人总得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争取一次吧。
若再像之前那样放弃自己,他与她的相识,岂不就毫无意义了。
宅子里的人很多,光奴仆就有三百余人,此时正堂里动静极大,不少人都来围看。
张元初大声斥骂,下手极重。各房闻讯来劝,却统统都被挡在了外头。
有人不知道情况,低声询问身边的人。有人满脸惊愕,悄悄退下往外走。
没过多久,张知序与张家决裂、要被驱离张家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京。
陈宝香在宫里,什么消息也没听见。
她怀里抱着圣人新赏的玉珊瑚、脖子上挂着皇后赏赐的蜜蜡串儿,正被一群人恭维着走出宫门。
“陈统领圣眷浓厚,前途无量啊。”
“以后就请大人多多关照了。”
“都是同僚,相互照应理所应当,大人慢走。”
跟那群人分开,陈宝香坐上马车就垮了脸:“碧空,快,咱们又得去长公主府了。”
碧空诧异地回头:“张大人不是让您好生歇着?当心伤口又裂开了。”
“伤口裂开哪有我和殿下之间裂开严重。”她摆手,“快快快,别再耽误了。”
若说前几日她还摸不清这位陛下想做什么,但今日这一番奖赏,她怎么都该反应过来了。
陛下想将她归为自己的阵营,不管归不归得成,起码态度是放在这里了。
她才投效长公主多久啊,忠诚度没经过几次考验,本就没得长公主多少信任,这场情况传出去还得了?
若是中间传话的人再添点油加点醋,那她就更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