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生被她看得神情也温软下来,连一直噼里啪啦放着暗电微微有点竖直的发,都倒伏成了心形的卷儿。
只有池凤郦,默不作声地坐着,似乎对外界一切反应都比较迟钝,也不大在乎,只女儿婚事,却坚执得要命,“萍儿还小,分辨不出好坏。她的婚事,就该寻个出身明白,人品端正,对她也上心的好男儿,三媒六聘,正经成婚。这无媒无聘随便掳个人来算什么?我们出不得这片海,萍儿却是该出去的,出去见识了,才有机会遇见真正合适她的……”
“姐姐。快别这么说了,萍儿这个脾气,我们又离不得这片海,出去了谁来护着她?外头的男人,那才叫油滑精乖,不可捉摸呢。万一到时候被骗了,我们都无法及时赶去给她撑腰。”宣琼唏嘘着抚摸萍踪的发,“琼姨愿意在这里守着你,看着你一辈子欢欢喜喜顺遂心意便好了。”
萍踪连连点头,孺慕地望着她。
池凤郦沉默半晌,道:“我们困在这片海一辈子,萍儿却还有机会,只要她别那么急着……”
萍踪却已经不耐烦了,上前几步,打断了池凤郦的话,道:“母亲,您就成全我吧。”
池凤郦沉默地盯着她。
萍踪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声音低了下来,道:“我知道母亲希望我出人头地,继承归海家族的荣光,自小便严厉教导我。我小时候,您不许我出去玩,不许我和岛民孩子一起,不许我吃外头食物,不许我练武懈怠……我也都听您的,别的事我都依了您,就这件事,您依了我好吗?我不在乎什么出身门第,也不怕他对我有异心,我就是想要他,我要得到他,如果他真不好,我杀了他便是,到那时,母亲说我该嫁谁,我就嫁谁,好不好?”
池凤郦微微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深红,如火苗瞬间飘过,将要点燃杀气,却在接触到女儿眸子的那一瞬间,猛地自己按捺熄灭了。
然后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枯败下来,转开头不再看萍踪,也不看其余人。
宣琼唇角掠过一抹笑意,忽然一指铁慈,“这又是谁?”
萍踪脸色难看,“这是他的……相好。”
宣琼奇道:“这你还能容他活着,还住到咱们家里来?”
“他说我若杀了他相好,便日日要报仇,天长地久,总有我疏忽一日。”
宣琼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抿唇一笑。
她生得寻常,小眼阔嘴,有几分鱼相,因此想必在这神情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