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她那微微沙哑懒懒平平的调子,继续说着石破天惊的话。
“你老婆子的皮肉生意,这回是不是够开分店了?”
“老王家肯把永平第一美人嫁给你那烂裤裆的儿子,是不是他家的陈米都进了凤凰岭大营粮库?”
“指挥使……指挥使……”谢副将颤抖起来,他不敢动,因为不知何时,一柄冰冷的匕首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寒气瘆得他脖子上鸡皮疙瘩粒粒凸起,“指挥使……您听我说……我没有……”
“我不仅知道你家婆子的皮肉生意,我还知道邱参将家那位爱钱,还知道南游击家小女儿被盛都某豪门远支的公子求娶老南十分心动……”狄一苇在他耳后轻轻地道,“每个人都有弱点,这弱点能握在我手里,就能握在别人手里。感情是真的,但现实和利益之前,人是会变的。知道吗,这就是我没有联络你们的缘由。”
每个人都有私欲和牵绊。
每个人的私欲和牵绊都在她眼里。
她唯一放心的是楼析,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不爱钱,不恋色,不重欲望,不事交际,他是浑然一块金刚石,所有光芒只因她而闪亮。
所以她双目注视永平大地上所有的汲汲营营,唯独却将身边的他放心地漏过。
然后便遭受了惨重的反噬。
所以她明白了,没有欲望的人,往往会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往往会比那些欲望很多的人更加偏执。
从此,她再不信人。
哪怕是同样跟随她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另一位同袍。
“指挥使……那是我家里的问题……可不代表我会背叛你啊!”谢副将嘶声道,“您忘了,您被黄明围攻时,我可是最先为您抱不平的!”
狄一苇笑了笑。
这话有道理。
然而她鼻子很灵。
谢副将一出现,她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骚气味儿。
太监味儿。
黄明那种经年的太监,身上的骚味儿便如黄鼠狼似的,为了遮掩味道,熏了浓厚的楠香,结果中和起来,成了一种能对人形成暴击的味道。
狄一苇嗅觉灵敏,印象深刻。
这都大半夜了,谢副将出现的时候还残留这种味道,说明白天和黄明在一起呆了很长时间。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呆在一起,哪怕是在一起抠脚,她都不会再放过。
宁可杀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