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胸口,指尖狠狠扣进布缝里。
该死的,又来了。
他的目光透过重重帘幕,看见太后身后那个模糊的黑影,是了,是这个人,鬼影子一般永远跟在太后身边,每次他稍微有一点反抗,这种巨石压胸的感觉就会当头砸下,压得他不能说话,无法呼吸,那一点抵抗之心,就这么一次次被压扁,压薄,越来越薄,直到他习惯了沉默,学会了顺从。
那感觉太可怕,窒息的濒死感如梦魇,醒来之后依旧冷汗满身。
有时候慈儿和身边的人,会觉得他太懦弱,为什么兴不起反抗的勇气,甘为傀儡。
他们哪里知道一个人从小被压迫教训到大的感受。
也万幸慈儿不知道。
他在床上喘息。
一个照面,就去掉了他精心笼络刚刚提拔的重明宫亲信。
就是这样,给他一点机会,让他在黑暗逼仄的罅隙里种出一点希望的种子,然后心血来潮,抬手拔掉。
太后轻轻一推静妃,“去,好好伺候你主子,别犯和那个蠢货一样的错误。”
静妃显然受了惊,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和那个太监相提并论了,她怯怯上前,拨开帘幕。
太后在她身后冷冷道:“陛下的身子就交给你了。有个不好,你便陪着吧!”
铁俨咬牙,瞪静妃,“谁让你跟她来的!不是让你托病禁足闭门不出吗!”
他让静妃报了个能过人的病,太后珍惜自己,也就罢了。
静妃都快哭了,“她派人说您病了,臣妾就开了门……然后就被拖了出来……太后说要治我的欺瞒之罪……”
铁俨额头青筋绽起。
是,萧太后要脸面,要名声,要端着。
可如果被逼急了,这些她都可以不要的。
他如今可算明白了,这宫中,依旧是太后的天下,太后还想蒙着那层遮羞布,他和静妃才能苟且偷生,太后打算撕破脸皮,想要弄死他们也并不难。
他躺在那里,忽然万念俱灰。
太后独霸宫中,萧家把持朝政,今日铁凛上位,慈儿还在路上,等到尘埃落定,一个废太女,萧家有一万个办法能就地让她消失。
慈儿在外面,再风生水起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