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门之前,她背会了厚厚一本册子,套上了另一个身份,接受了他的亲自教导,学会如何扮演另一个角色,能够取信于人的角色,以及和那个角色相关的所有谎言。
她并不关心那些。
她只关心那个即将被介绍到人前的角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并一直为这个孩子惴惴不安,因为她的怀孕也没能让他多回家几次,她一度坚信自己果然是个外室,那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背着不光彩的外室子身份过一辈子吗?
现在她不担心了。
因为他不仅将她带了出去,还把她带到了当朝皇太女的面前。
皇储、贵人和水军将士,都会见证她是他的妻。
为此,她做什么都愿意。
但是她依旧没想到最后会是那样。
孩子没了,他也失败了。
或许那就是报应吧。
虫潮到来时他带着她趁乱脱身,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满山密密麻麻的黑雾席卷向那些朝夕相处的人,席卷向那个很好的女子,她的泪落了下来,脚步却不曾停。
她不悔。
在觉得良心遭受重击的那一刻。
在水底屏气一日,破水而出救了夫君,因此失去孩子的那一刻。
在时间倒流,回到危机前夕,扑过去救夫君的这一刻。
她从未后悔。
这世上,很多人都有千千万万个选择,可她的选择,从来都只是那一个。
阿丽腾眼底的光,渐渐地暗淡了。
攥住铁慈的手,也渐渐松开。
她忽然轻声呢喃:“蝴蝶……”
铁慈转头,没有看见蝴蝶,只看见满地废墟烟尘,和越行越远的那个背影。
“蝴蝶……”
满山青翠,石壁如墨,水瀑似雪练,于那山青水白之间,无数的彩蝶翩翩逐马蹄。
阿丽腾觉得自己好像在潭底,隔着清澈的水面看世界,和这天地隔了一层透明屏障,蝴蝶低低飞在水面,掠起浑圆的水珠,划不裂那世间最为柔软也最为刚硬的阻隔。
蝴蝶越来越模糊,马蹄声也越来越远,那个少年的马蹄从水面上轻快地越过,携花带草,没入青山深处。
她在水底伸手,却像遇见结界,永远探不出指尖。
或许这才是真实。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