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他走得是一条什么路?他踩着桐嘉书院八十余人的『性』命入主东厂,朝廷上没有一个人不恨他。谁能护得了他?只有皇帝护得了他。可是他做的又是什么事,是奴婢该做的吗?他与我们私交消息,明日工部一旦举荐徐齐,何怡贤立即就会明白,他在中间做了什么?你若当他是同门,你敢与他一道认这件事吗?你要撇清啊……”
杨伦不觉捏紧了手,“难道就眼看着他这样……”
白焕叹了一口气,眼眶渐烫,喉气难疏。
“你我都只能看着……”
杨伦道:“可学生的妹妹,还跟他在一处。”
“无妨。”
白焕摇了摇头,“只要她不入邓瑛的外宅,就株连不到她。”
说完又深叹了一声,目光也有些混沌,“也许是我老了,我一直不明白,张展春临死前,为什么要把那一块雕芙蓉的翡翠玉佩给他,虽然最后我还是尊重他的遗愿。”
他说至此处,苦然一笑,“这个老东西啊……就是一味只知道护短,为了他这个学生,妻子儿子都不要了,甚至……还想把人好好一姑娘也赔进去。哎……我是真的……不明白他。”
此话说完已经走到了正门口。
白焕不再出声,杨伦抬起头径直朝门外看去,眼见春道碧树,燕草绿丝,一派暖春盛景,而他却恍惚觉得,一路白骨载道。
邓瑛从杨宅出来,独自走在正街上,几个东厂的厂卫远远地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他,一窝蜂地赶到他身边道:“厂督,您一个人逛啊。”
邓瑛见他们面红耳赤,也没穿官服,拢着袖边走边问道:“你们喝酒去了吗?”
其中一人回道:“是,去喝了一杯喜酒,陈千户娶了续弦的媳『妇』,又办了新宅子,我们这才闹了出来。”
邓瑛点头道:“上一个月是听说他买宅子。”
“可不,哎哟大着呢,虽说只是个二进的院子,但看着极宽敞。厂督,照说,您也该置一个外宅了,老住在宫里有什么意思呢。我瞧着,好些京官都巴巴等着孝敬您,有些是连房契都捧上来了,您就给个脸瞧瞧有什么要紧的。”
邓瑛笑道:“走的你们的门路,你们就去瞧吧。”
“那怎么成,这半年来,您把什么都分属下们了,自个里里外外啥也没添置。您什么都不想,好歹也替杨女使想想啊。”
邓瑛站住脚步,“不要说这样的话。”
这话说完,已经到了东华门门前。
几个厂卫见门上的人,一下子噤若寒蝉,互相拉扯着走了。
邓瑛一抬头,便见杨婉立在东华门后,穿着一身簇新的宫服,挽着松髻,这半年来她好像在妆容衣着上『摸』出了些新的心得,越发明丽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杨婉朝他走近几步,“看得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升了掌籍?”
杨婉笑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