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连锁反应,西宁发现粮食不够用,就要从市面上购入粮食;大宗的粮食购入让市面上的存粮变少,正赶上百姓给朝廷完粮,官军封锁河口。
河湟谷地粮价激增,在这过程中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粮价一天一个样、放贷的利越来越高,粮食一度涨到一石白面二两银子。
这价格比起陕北的粮价不算高,但陕北那种极端情况是属于富人都活不下去了,河湟谷地不一样,本来九钱一石的粮食翻了一倍,绝大多数百姓都活下去了。
粮价上涨,农民并不能从中取利,河湟谷地的自耕农本就不多,佃户都是寅吃卯粮,去年的粮债过年还没还完,开春又得借粮下种,以至恶性循环,他们根本坚持不到高价卖粮的那步工序。
更何况即使是自耕农,河湟不少田地种植的都是榨油类的经济作物,粮价上涨并未使油价上涨。
“更多农民跑到元帅府,请求借给口粮种粮。”刘向禹说完,看向刘承宗道:“烈火烹油,彻底把持河湟谷地的机会来了。”
刘承宗都快遏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了,这才是真正的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做梦都希望百姓和士绅、佃农和地主、门丁和土司被分化开来。
这场粮价引发的动乱,就是最好的机会,表面上亲密无间如鱼入水的各个阶级,被粮铺每石二两的标价隔开一条鸿沟。
他深呼吸数次,才勉强将面色恢复平静,认真道:“父亲,前些时候,水师衙门的周同知跟我说过个事,说我不是东虏,不是西虏,不必横行蛮暴,稍行仁义,就能收取河湟百姓民心,我觉得他说得对。”
“元帅府在没病没灾的太平地方行事,本事确实还不够。”
刘承宗说罢,抬手换了副表情,很认真道:“但在缺粮的地方,我们是天底下最有方法的人西宁的土司耳目众多,父亲挑选几个求粮农民,送去俱尔湾。”
“我会选派人手制定计划,准备两支军队一明一暗,今年过年就让土司们选边站,明年开春,我们的队伍会在整个河谷率民暴动,同时以一军迅速推向河口抢占先机,让朝廷无从介入。”
说到这,刘承宗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他还从来没组织过这么庞大且严密的行动,只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如果一切顺利,兴许不会耽误明年春天河谷百姓下种!”